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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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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楚桉天不怕地不怕, 當著熟人和不熟人的面就那麽把她抱上了樓,然後實打實地扔在了床上。

和梁詢一把她扔進車裏的動作很不一樣,彈簧床上下彈了好幾下。

宋顏仰頭看著頭頂天花板的水晶吊燈, 光刺得她不自覺瞇了瞇眼。

今天她不止看不懂梁詢一, 楚桉的所言所行也讓她漸漸捉摸不透。

“你在生氣嗎?”過了一會,她坐起來,靠床頭抱著抱枕問他, “為什麽生氣?”

他們只認識那麽短時間, 對這場訂婚也沒有投入多少感情,如果是因為二叔的那句“不想嫁而放毒蛇”這種荒謬的理由生氣的話,有點講不通。

楚桉扯了扯領帶,倒了杯伏特加坐在桌邊慢品。

“看不出來嗎?吃醋了。”他看了她一眼, 冷冷道。

宋顏沈默。

“當我不知道嗎?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把你從酒店一路抱到停車場,然後呢?你們在車裏做了什麽?”他上下打量宋顏這條覆古風格的長裙,輕嗤, “做到把衣服都換了。”

宋顏低頭, 身上這條裙子的確不是她的風格, 而且太過保守,巴不得把能遮的地方全遮了。

不過雖然如此,沒做什麽就是沒做什麽, 本來覺得楚桉對這個沒興趣, 看來還是有必要解釋。

“我們什麽也沒做,我問他想不想親我, 他說不想, 還說以後都不會再親我了。”她刷著手機隨口道。

哐——

玻璃杯底重重落在桌面上, 男人氣勢洶洶地朝她走過來,奪走她手機扔在床頭。

“怎麽, 還想讓他親你?宋顏,你是真的欠……”

“你不是說過不在乎?”宋顏擡眼,並未生氣,只是單純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。

她想到一種可能性,並在此基礎上衍生出今後他們能和平相處攜手白頭的場景,覺得如果能安定下去也不錯。

於是她很直接地看著他的眼睛問:“楚桉,你很在乎我嗎?”

“……”

瘋漲的氣焰似被一盆冷水澆滅。

“沒,只是怕你丟我的臉。”他輕描淡寫撂下一句,然後走回桌邊繼續喝他的酒。

就知道。

宋顏深吸了口氣,說不上難過,只是有種“啊原來又是這樣”的無奈感。

就是有很多人不喜歡她。

“我知道了”,她語氣和平時一樣,“我先睡了,晚安。”

男人吞下最後一口酒,目光落在她被床頭暖燈照得瑩潤的臉上,神色覆雜。

……

一夜睡的並不安穩,宋顏總是斷斷續續地夢到昨天爬到她背上那條蛇,冰涼觸感,怕是這輩子都難以忘記。

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旁邊沒人,床單和被子都是平整的,看起來沒被動過。

屋子裏只剩她一個人。

下樓,大廳裏零零散散幾個人在互相告別,馬路排了一溜豪車。

宋顏走過去時,宋老正被保鏢攙扶著打電t話,神色不悅,最後拋下句“股份的事回去說,先自己閉門思過”就掛了電話。

看見宋顏過來,他語氣又和緩了些:“坐爺爺的車一塊回去吧,昨天的事是你二叔不對,回去叫他給你道歉。”

宋顏點點頭,扶過宋老的胳膊一塊往外走。

這時,也不知道誰喊了句“小梁總”,一道熟悉的聲音與之攀談。

宋顏沒有回頭,正要接著走,宋老卻按住她的手,“先等一等。”

她停住腳步,正疑惑爺爺要等誰,身後那道腳步聲便越走越近,直到被宋老叫住。

“梁先生。”

男人高挑清瘦,背著個黑色電腦包,聽到聲音後,他轉過身:“宋老先生。”

視線上移,落在宋顏臉上,“宋小姐。”

唇瓣張了張,那聲很簡單的“梁先生”卻沒有叫出口。

她習慣直呼他大名,不論現在還是過去,已然成了刻在骨子裏的習慣。

倒是宋老沒忘了拍拍她的背,提醒道:“去謝謝梁先生,如果不是他,爺爺昨天再替你辯解,也堵不住悠悠眾口,不能使人信服。”

她點點頭,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,說:“謝謝梁先生。”

原來也沒那麽難說出口。

男人看著她,眼眸垂了一瞬,鴉羽般的睫毛擋住了一剎那的情緒。

“舉手之勞。”過後,他擡眼道。

宋老笑著說了聲“好”,然後讓宋顏攙著他繼續往前走,梁詢一跟在斜後方,幾十步的距離,再也沒有交流。

走到車前,宋老才轉過身與他告別:“代我向梁總夫婦問好。”

梁詢一點頭,“宋老先生慢走。”

從頭到尾,宋老也沒提過半點他曾經和宋顏在一起的事。

跟著鉆進車裏,宋顏才發現鉆戒落在了房間,早上洗漱的時候摘了下來,然後就忘了戴上。

她猶豫了一會,還是沒有下車。

她也不知道為什麽,可能就是單純懶,不想再跑一趟。

瞇了一路回家,再打開手機時,發現楚桉發了三條消息。

【回去了嗎】

【昨天是我喝高了,你別在意】

【說好了要過一輩子,我不會中途反悔的】

宋顏一一看過,回了個“哦”。

她並沒有生氣。

很快,對方像得到赦免令,說:【寒假沒剩幾天了,過幾天一塊出去逛逛吧,你不是嫌那件衣服被人穿過臟了,一起去店裏看看,看上哪件我給你買】

他不提,宋顏都快忘了這件事。

她回:【我自己去就好】

她雖然很喜歡錢,但不是撈女,並不打算花楚桉的錢。

消息發過去,那頭沈默了幾秒,然後回了句“也行”,接著又發了個五位數的紅包,宋顏沒收,他便又發了句話過來——

【拍張戒指照片,我發個朋友圈】

意思是這紅包是勞務費。

宋顏還是沒收,因為戒指丟在了酒店,根本不在她手上。

無奈,她只能回:【相機壞了呢,回頭修好了再給你拍】

【……】

*

“相機修好”就是下午的事了。

宋顏給前臺打了電話,服務生去找,找到以後當即就派專車給她送了過來。

重新把戒指戴好,她才有種已經訂過婚的實感。

拍好照片發過去,楚桉發了個“收到”的表情包,隨即很快就發了朋友圈。

宋顏順勢給他點了第一個讚。

加上微信以後,她第一次翻楚桉的朋友圈。

如同爺爺介紹他時標榜的“八塊腹肌男大體育生”,楚桉朋友圈裏除了打球就是滑雪沖浪的視頻。

也只有在這時,宋顏才對楚桉是他理想型這事有個清楚的認知。

雖然平時也能發現楚桉身材很有料,但卻沒有像現在這樣有直觀的沖擊力。

關掉他朋友圈後,她鬼使神差地又點開了梁詢一的朋友圈。

也不知道是發什麽神經,她居然試圖在腦子裏將這兩個人比較一下。

可能這就是前任與現任之間逃不開的宿命羈絆吧。

在她記憶裏,梁詢一從來不發朋友圈,就連背景都是十年如一日的初升旭日,就很老年人。

宋顏沒抱希望地點進去,卻意外地趕上現場直播。

一分鐘前,梁詢一發了朋友圈,是兩張回紐約的機票。

兩張……

也許是要和同學一起回去吧,她猜想。

再刷新的時候,他倆的共同好友就給他點了好幾個讚,調侃他鐵樹開花,終於連上3G網,爭取努努力步入4G。

最新一條評論來自當初和他一起參加校友講座的蔣亦然。

【定下來的事考慮好了嗎】

定下來?畢業後在紐約定居嗎?宋顏知道他們兩個同在紐約,只是在不同的學校。

兩分鐘後再次刷新,底下多了一個字。

“嗯。”

以前宋顏看多了也聽多了這個字,從來沒放在過心上,大多都是她提出什麽無理的要求,然後梁詢一回答一聲“嗯”。

無論什麽要求都是。

簡單直白,像是也不怎麽放在心上,但是從未拒絕。

這是她第一次盯這個字盯這麽久,盯到快不認識。

直到幾分鐘過去,她才揉了揉酸澀的眼,把屏幕關掉。

都訂婚了,還對前男友的朋友圈研究得這麽認真,宋顏,你真行。

沒過多久,楚桉就截了張他那邊角度的朋友圈過來,比她看到的評論多很多,不少沒見過她真容的都喊著說要看看嫂子。

【賞個臉?】

都到這一步了,宋顏覺得也沒必要拒絕,便答應了。

三天後的晚上,楚桉開車來接,她隨便找了條白色吊帶小禮裙,套上大衣就出去了,楚桉單手搭在方向盤上,第一句話就是:“上回那條裙子呢?扔了?”

宋顏迷惑地看著他:“扔了幹嘛,很貴的。”

他嗤了聲,“你一個千金大小姐還缺一條裙子?扔了也不會怎麽樣,還是說,你還對他念念不忘?”

“沒有”,宋顏偏著腦袋看窗外流動的風景,“我不扔裙子不是因為他。”

“那是為什麽?”

宋顏平靜地回他:“因為會被說閑話。”

楞了一秒,楚桉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,撲哧一聲笑出來:“你是宋有志的孫女,還會怕這個?”

怎麽不會怕呢。

宋顏清晰地記得,小時候爺爺的朋友從國外寄回了五盒巧克力,她拿了三盒,宋惜拿了兩盒。

第二天這事就在宋家整個家族裏傳開了。

人們都罵她不懂感恩,罵爺爺教育孫女無方。

宋惜的父母是為了救她的父母而死的,即使四個人的性命都沒有保住,但如果不去救人,宋惜的父母根本就不會死。

有時候血緣也不是完全可靠的,他們會站在更高的角度審判別人,至於有沒有摻雜他們自己的利益就不得而知了。

宋顏在乎的也從來不是這些。

她最怕的,是爺爺走到她面前,慈祥地對她說:“宋惜很可憐,以後別太招搖,多顧及一下她的感受。”

一顧及就是十多年,連楚桉都笑她。

可宋惜沒有錯,對任何人都很好,她的這些惡劣的情感,不應該強加到宋惜身上。

……

一路來到約定的地方,宋顏以為是哪家飯店,沒想到居然是一家酒吧。

“走吧,我那幾個哥們兒都在裏面等著呢”,楚桉鎖完車就走了過來,一把牽住她的手,拇指滑到她無名指的位置,打趣,“怎麽還戴著這個,給你的鴿子蛋呢?”

宋顏指指他手上的戒指:“戴同款不好嗎?”

楚桉揉揉她的頭:“好啊,當然好,不過今天這種場合,給個面子吧老婆大人。”

宋顏嘆了口氣,終於還是把一直裝在口袋裏的戒指盒拿了出來。

自打上次把手上這枚落在酒店之後,她就一直隨身帶著這兩枚戒指,生怕楚桉哪天一時興起又要拍照。

她把鴿子蛋換上,頓時覺得連自己的手都跟著提升了幾個價位。

“走了。”楚桉再次牽住她的手。

外面天寒地凍,酒吧裏卻燈紅酒綠,處處都是形形色色的人。

楚桉似乎對這種地方輕車熟路,整個人都松馳下來,一邊走一邊道:“不用擔心,今天來的都是我兄弟,沒外人。”

“但是我不認識他們。”宋顏看著他說。

他頭也未回地道:“萬事都有個過程,慢慢就熟了。”

楚桉拉著她上了二樓,入目便是不堪的景象。

一個黃毛正扯著一個姑娘親嘴,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,正如癡如醉。

旁邊另一個擁著女人灌啤酒的看見門口進來的人,趕緊扔下酒瓶踢了他一腳:“別啃了,沒看見楚哥和嫂子來了嗎?”

黃毛趕緊把手拿出來,把女人推走,狗t腿地請楚桉坐過去。

可想而知楚桉是什麽表情,“滾,臟不臟啊。”

他帶著宋顏坐到中間幹凈的地方,冷冷掃了這幾個人一眼,嘴角翹起個弧度,也看不出生氣。

“哥幾個,我昨天說什麽來著,收著點兒,我這小未婚妻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,可受不了你們這一套。”

“行,楚哥都發話了,我們肯定老老實實的”,黃毛舉起雙手,討好般地讓服務生拿了兩聽啤酒過來,放在宋顏面前,“嫂子請。”

“不能喝嗎?”楚桉靠著沙發,懶散地看她。

宋顏拿起其中一罐喝了一大口,扭頭看他,笑了笑:“能啊。”

底下幾個男人吹了聲口哨。

楚桉頗有意思地看著她:“還以為你不會喝酒呢。”

宋顏確實不怎麽能喝,勉勉強強的水平。

不過既然答應了要撐場子,也不可能一杯倒掃人興致。

酒過三巡,楚桉忽然看著她微微酡紅的臉笑道:“要玩個游戲嗎?”

說完,他把玻璃珠扔進空酒罐裏,三個酒罐不停地交換位置,最後停下讓宋顏猜。

獎勵是下周拍賣會的紅寶石耳墜。

“那我要猜錯了呢?”宋顏問。

“那就打個電話給你前男友,他今天登機”,楚桉揚了揚唇,終於露出今天真正的目的,“告訴他你還愛著他,看他願不願意拋下他那個小新歡來找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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